吃雪 | My End Lover outside

弗蘭克斯頓的清晨有些涼意,長埈有些後悔離開那個溫暖的小房間和那個溫暖的懷抱。
『但就是過於溫暖了,燦爛的令人害怕。』他拉緊身上薄薄的外套,甚至外套上還有少年淡淡的味道。
李長埈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早的獨立使他清楚地知道如何處世待人,他總是圓滑的與人相處,在人群中是耀眼的星星,卻從不停留。
漸漸的他也會覺得無聊,漸漸地笑意不達眼底,漸漸地變得跟那些人一樣。
但孫永宅不一樣,他單純、直接、乾淨的像小孩,彷彿從不經世事似的。孫永宅之於他就像冬日耀眼的陽光,而李長埈彷彿第一次站在太陽底下的人,覺得溫暖之際亦覺得無所適從。像是從前他不願去回想的那些記憶一樣,他所珍惜的似乎都會離他而去,所以他決定先走,在自己再一次受傷之前。
李長埈從沒想過他跟孫永宅的重逢這樣的戲劇性,孫永宅還是一樣的單純簡單,彷彿什麼都沒變,又彷彿有所改變。
會議中他一直走神,眼角餘光一直瞥向那個坐在人群中心認真的少年,他巴不得會議現在就結束,他好抓著孫永宅對他說出一切。
工作中的永宅和平時不太一樣,有些執著,有些果斷,但做出來的東西還是跟他一樣,乾淨直接『難怪我這麼喜歡。』李長埈光是想著,眉眼都溫柔了幾分,望向永宅的眼底更是帶了幾分笑意。
「那就按照預計的去做,下周五前麻煩各位把手上的東西做個大概雛型交給我,今天辛苦大家了!」冗長的會議終於結束,李長埈幾乎是迫不急待的起身,但孫永宅卻慢悠悠的一邊跟員工討論事情一邊出去了,彷彿方才和長埈親吻的不是他似的。
那之後李長埈又開始了跟孫永宅躲貓貓的日子,公司錄音室工作室,不管寄了多少Email都是助理回的,打了幾百通電話都是工作室的員工接的,如果李長埈知道他家在哪一定連家裡都堵,最糟的是連公司的人似乎都說好了一樣對孫永宅的事情絕口不提,孫永宅彷彿一夜消失了。
李長埈沒轍了。
和公司一起製作的這張專輯快要進入收尾階段,這代表李長埈的合約快要到期了,四個月的時間就在製作音樂還有跟孫永宅躲貓貓中光速飛逝。
李長埈開始變的焦急,他非常乾脆的收拾了行李,他就不信了。
YTag的員工表示非常困擾,李長埈帶著睡袋跟行李已經睡在工作室門口三天了,他們幾乎沒辦法工作,只好給負責人打電話,畢竟人家放話孫永宅不出面他就一直住在這裡。
在李長埈住在YTag第五天,覺得臉皮已經被磨的沒剩多少,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他終於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孫永宅看起來被低氣壓層層籠罩,他蹙著眉頭抓著李長埈正準備收拾行李的手往天台走。
「你到底想幹嘛?」孫永宅不知道為何看起來很憔悴,像是幾天沒睡似的,口氣極差連敬語都忘了說,李長埈想伸手碰碰他,卻又不敢。
他一直都在找永宅,真的找到之後卻又不知道如何自處,畢竟不告而別的是他,耍無賴找人的也是他,李長埈自己都覺得自己有夠渣。
「我..........你.........」李長埈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孫永宅看起來完全沒有那個耐心等他,嘆了口氣轉身就要走,李長埈連忙拉住他,近距離的看到永宅的眼眶微紅。
「你......哭過嗎?」
「你到底想怎樣!?」彷彿受傷的小獸被戳中傷口,孫永宅甩開李長埈的手對他大吼
「當初離開的是你!那又為什麼要找我?反正我對你而言就是這樣簡單可以玩玩的對象而已!」孫永宅像是憋了很久,一瞬間所有偽裝崩盤,又變回那個單純的少年,眼眶瞬間轉紅「我真的很想討厭你!但我更討厭那個因為一個親吻就動搖的自己!」眼淚奪眶而出,李長埈手忙腳亂的想替他擦眼淚,卻被永宅打開
「我現在真的是自己一個人了!你滿意了吧!」永宅哭得像小孩,抱住自己的樣子讓李長埈一下回到二十年前,又看到那個在葬禮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被父親放開手的小男孩。
他在永宅面前蹲下,握住永宅的手,聲音很輕「我很害怕,永宅。」
「我人生中所有的溫暖最終都離我而去了,所以我真的很害怕。」
「我很自私,只顧著自己害怕受傷,卻讓你受傷了,對不起。」
長埈自始至終聲音都很輕,緩緩地說出了一個男孩因為父親外遇,母親自殺後又被父親拋棄,自五歲起在各個親戚家輾轉著長大的故事,彷彿自己不是故事主角一樣,清清冷冷。
「但受過傷並不能成為我傷害你的理由」他替永宅擦去眼淚
「所以你可以討厭我,但不要討厭你自己,因為你並沒有錯」
孫永宅沒說話,沒說討厭,也沒說安慰,他只是低垂著眉眼,似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在放空。
「我以為」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只有我」
孫永宅的恩師離開了,五歲父母雙亡,永宅是老師帶大的,在李長埈離開之後的混亂和不自信也是老師開導陪伴度過的,對他而言,那人亦師亦父,他的離開造成的打擊不比重新遇見李長埈後的混亂小
「所以我現在沒辦法,哥」
他抬頭,好看的小鹿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楚楚可憐
「我沒辦法.......」
「沒關係的永宅!」李長埈很輕很輕的抱住永宅,彷彿珍貴的藝術品一樣,不帶任何情慾「我沒關係!你只要在乎你自己就好。」
那一刻,時間靜止,歲月被重疊,兩個五歲的孩子互相依偎著,從彼此的身軀汲取一些些溫暖和勇氣。
「我會等你,這次我來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