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高|Your Ripper
街上兩旁的廉價酒吧裡傳出男人們粗獷的談話聲,移工們端著酒杯暢飲,時不時便能看見他們摟著娼妓的腰進出,手頭寬裕點的或許會往對街的破爛旅館走去,不講究的則半摟半抱地閃身就往附近的暗巷鑽。
青年嬌小的身軀在魚龍混雜的街道穿梭,他壓下氈呢材質的帽簷擋住容貌,避免和那些纏人的妓女對上眼神。
手腕擦過鼻尖還能聞到一絲血腥味,他加快腳步離開的同時還想著下次該找誰當目標,才能配得上他之前新買的手帕。
但在那之前,他會先期待明天的頭條,還有崔誠允的反應。
將報紙扔在桌上,崔誠允的臉上寫滿了煩躁,已經是第四個人了,被害者全是妓女,而且死狀淒慘,咽喉和腸肚被利器剖開,重點是兇手的手法嫻熟,警方追查案件數個月仍無重大突破,上頭施加的壓力和民眾不安的輿論全化為他們這些員警們眼底下的烏青。
即便組織了全市巡邏網,人手不足的警力仍難以負擔每夜有數萬名娼妓、移工出沒的邊緣地帶。
月色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崔誠允僵硬痠痛的肩頸上,堆滿桌的文件明晃晃地提醒著他還有多少條人命未得到一個交代,他靠在椅背上輕捏發痠的眼角,這才想起晚點和裴勝民還有約。
稍微整理下桌面後便拎著外套離開辦公室,一直盯著那些報告看也無濟於事,去找裴勝民聊聊轉換心情或許還能有點新頭緒。
「誠允哥,這裡。」崔誠允熟門熟路地朝裴勝民的位置走去,他們總是約在這間離裴勝民家不遠的酒吧,點些餐點和酒水小酌談話。
「抱歉,久等了。」看著裴勝民事先點好的菜都上桌了,崔誠允拉開椅子落座,同時伸手擦掉對方偷吃後殘留在嘴角的食物碎屑。
舔掉指腹上的食物,崔誠允調笑道:「餓了的話你可以先吃的,不用等我。」
「我會等你的!剛才的是意外,我只試了一口,真的!」
「知道了知道了。」
給崔誠允斟滿酒杯,裴勝民看見對方眼下的黑眼圈和硬掛上笑意的倦容,佯作試探性地開口:「案件有什麼進展嗎?」
「越是擴大搜查行動,證據所指出的嫌疑人就越多,案件也更迷離。」簡單來說就是毫無進展,崔誠允無奈地搖頭,隨後又瞥見裴勝民擔心的神情,他下意識朝對方撐起逞強的笑容,抬手揉了揉他軟軟的頭髮,「我沒事的,別擔心,倒是你的住處離案發現場也不遠,晚上沒事的話盡量別出門。」
再次倒滿崔誠允空了的酒杯,裴勝民問道:「兇手不是只對女性下手嗎?」
「凡事都有個萬一,你還是要小心點。」
「我知道了,誠允哥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體。」看著見底的酒瓶,裴勝民喝掉自己杯中的酒液,整瓶酒幾乎都進了崔誠允的肚裡,平時因為警探的身分他並不會喝這麼多,但或許是最近過於忙碌,和裴勝民待在一起時又很放鬆,他迷迷糊糊地就喝空了對方給自己倒的每一杯酒。
見對方的眼神有些恍惚,裴勝民開口問道:
「誠允哥,今晚住我家嗎?你喝多了。」
本想著晚點再回警局繼續處理案件,可裴勝民無辜奶氣的長相在微醺的崔誠允眼裡看來,又比平時更讓人難以拒絕,「嗯,那今晚就打擾了。」
回到裴勝民的住處,崔誠允坐在床上等對方先去洗澡,瞧見桌上擺著幾份報紙,他便順手翻了下,只見上頭全是跟連續殺人案有關的報導,他拍了下臉頰,呢喃道:「真的是讓他擔心了......振作點啊,崔誠允。」
打算將報紙收拾整齊,卻在拿起時從夾頁掉出幾張相片,崔誠允疑惑地將其撿起,照片裡的畫面卻讓他瞬間酒醒。
「照片拍的好看嗎?誠允哥。」聲音從門外傳來,裴勝民的髮尾還帶著水氣,披在頭上的毛巾蓋住了他的神情,他朝著崔誠允走去,最後在對方面前站定、抬頭,對上那混雜了各種情緒的視線。
照片裡是被害人死前掙扎的模樣,每一張都是從特等席--犯人的視角去拍的。這些相片甚至連警方都沒有。
「勝民,這些照片......」崔誠允的話哽在喉頭,他第一次覺得那些偵訊犯人時的問話這麼難說出口。
「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誠允哥。」爽快又乾脆地承認,金屬的冰涼觸感抵上下頷,崔誠允被刀尖逼得稍稍抬頭,他看見裴勝民彎起眉眼,水潤的眼裡盛滿笑意,「你說的沒錯,的確凡事都會有萬一。」
「那現在,你決定怎麼做呢?」
By:澄橙